阿蒙：入乡怎能不随俗 德勤之诉的文化思考

　　据悉，在30名律师宣布组成“科龙、德勤虚假陈述证券民事赔偿案全国律师维权团”基础上，近来又有十名律师加入其中，维权团律师由30名增加到40名。所谓维权团，依照召集人宋一欣定义，只是一种自愿的、民间的、开放性的、松散的律师间联络、交流、协同的平台而已。
　　显见，维权团也好、平台也罢，并不能与律师团相提并论，至于能否提起集团诉讼目前还难以预料。一如中国人寿，在美被提起集团诉讼两年后的今天，面临何种命运也不好说一样。
　　两年前，作为登陆美国股市首支中国金融股，中国人寿上市不久即陷入集团诉讼泥淖。从2004年3月至5月，共有九家律师事务所向中国人寿提起证券欺诈集团诉讼。诉讼导火索是2004年1月国家审计署公布的2003年审计工作报告，其中点名中国人寿保险公司存在资金违规情况。消息披露后，中国人寿在纽约和香港的股价双双遭受重挫。尽管中国人寿立刻澄清审计所涉为中国人寿保险公司，而中国人寿自身不存在任何资金违规，但这番澄清未能阻挡美国投资者以不实披露为由，对中国人寿提起集团诉讼。
　　在谈论中国人寿讼案时，律师指出中国公司只要在美国证券交易所上市，美国法庭就有管辖权。如果中国公司不履行法律义务，有可能遭遇摘牌或罚款。律师表示，中国公司必须适应美国法律文化，美国投资者也必须适应中国公司文化。这种相互适应的过程非常复杂，且需相当长的时间。进一步探究——如果说中国人寿集团讼案的引爆，凸现了中美两国在审计及披露机制上的差异，那么如何应对集团诉案，则显现出双方在法律文化上的某种隔膜。
　　事实上，所谓隔膜就是要求“入乡随俗”，否则就可能遭遇摘牌或罚款。话说，德勤为什么会有今天如此之尴尬呢？难道也有隔膜，难道入乡没随俗？
　　众所周知，对国际知名会计师事务所的推崇，源于政府和市场对国内会计师行业信心丧失。然而，资本市场一系列案件显示，在引进国际标准与行业规范同时，职业道德和先进文化并没有招之即来，拿来主义并没有显灵。相反，“入乡随俗”做的倒十分到位。
　　据中注协介绍，德勤成员所遍布150个国家和地区，依托12万名专业人士，为其客户提供审计、税务、企业管理咨询和财务咨询服务。德勤全球是Swiss Verein (根据瑞士法律组成的一种社团性质的组织)，而其每一个成员所/公司均为独立的法律实体。目前，德勤在中国地区共拥有约3，000名员工，分布在北京、大连、广州、香港、澳门、南京、上海、深圳、苏州和天津。近年，德勤在全国主要城市兼并了十余家国内会计师事务所，从肌体上初步实现了“入乡随俗”。

　　话说，德勤随的又是什么俗呢？
　　一个例子，便很能说明问题。去年10月，审计署公布的《2005年第四号审计结果公告》就点了德勤，德勤反应积极以“尊重并接受审计署、财政部已作出的检查处理意见，并将努力改进工作，提供高质量的专业服务”侥幸过关了。事实上，这只是面子帐，德勤如何公关、如何随俗外人又怎能够弄明白呢？
　　业内披露，一些地方政府从当地国有企业中挪用资金，但是又不想让人知道，于是就有“要求”企业做假帐。企业为了融资或其它目的，也“要求”会计师事务所协助做假帐；而会计师事务所为了经济利益，也就装着没有看见。由于很多客户公司都是当地或国家重点企业，拥有强大公关力量，通过 “疏通”和“公关”，关照马上就立竿见影，最终处罚往往不了了之，立法和司法制度的不健全则进一步助长了关照之风。
　　大家心里都明白。监管证券市场的是证监会，监管银行的是银监会，监管注册会计师的是会计协会，会计协会上面又有财政部……企业上市、增发、融资、报表等等经济行为都有部门监管和层层监管部门，但为什么“之门”就那样容易破呢？明明不能上市，却都睁眼闭眼；明明不能增发，却都一路绿灯；明明负债累累，偏让大贷特融；明明弄虚作假，偏让蒙混过关……在这样一个黑与灰的金融文化里，德勤们不被“同化”才怪！
　　前不久，一名科龙流通股东以其所购买的200股科龙电器股票损失与德勤审计有关为由将德勤告上法庭，随后黄浦区法院作出不予受理的裁定。法院认为，此案系涉及证券的民事赔偿纠纷，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有关解释不应受理。由此，可以断言“维权团”的维权效果也许要大打折扣，原因在于“维权团”也不能“免俗”。
　　俗话说，枪打出头鸟。
　　报载，行事张扬、作风严厉的魏斯和勒拉奇是全美最令人敬畏的米博格事务所董事长。他们曾让美国的大公司们为其会计丑闻付出了累计300亿美元的损害赔偿金。魏斯和勒拉奇经手的案例有80%获得了现金赔偿，通常全部诉讼费的一半都装进了他们的腰包。目前，联邦检察官正在调查米博格事务所在上世纪90年代拼命追查证券欺诈案件的过程中是否触犯了刑法。米博格事务所威吓对手的本领之高常常令公司胆寒，不得不掏钱解决问题。
　　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，这是一句中国式老话。维权团也好，德勤也好，都一定深谙其中的哲理。一句话，德勤之诉并不一定如想象的那样简单或遂愿。信不信由你。